第二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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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長樂發完後就鎖了屏幕去捧橙汁，大概是為了對抗炎炎夏日，橙汁做得趨近於沙冰，放了段時間依然是冰的。
水霧附著在杯壁上，又被外圍的塑料袋暈開來，握著時候能夠感覺到在捏一團水，寒意沁在指間。
曲楚走近，把她手邊吃剩的魷魚簽子和紙巾等廚餘垃圾都收拾好拋進垃圾桶，才在她旁邊坐下。
摸出張獨立包裝的濕巾撕開，邊擦手，邊語氣悲涼的感慨道，“其實也不怪我們，都是魷魚的錯，誰讓它軟體動物，而我們家游樂場又以服務游客為基準，提前抽了勉強可以當作骨頭的薄膜橫呢。”
“”應長樂長睫毛輕顫，忍不住歪頭對他講道理，“沒有買賣，就沒有殺害。”
潔癖這方面讓曲楚拿捏的死死地，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清潔，悠悠道，“有的，冷知識，內陸魷魚都是冷凍的，已經提前死亡了，你我選擇吃它，是讓它死的有點兒價值。”
應長樂眼尾微挑，“魷魚聽了都得站起來謝謝你。”
“那可不。”曲楚點頭，似笑非笑的說，“多虧我們幫忙，它才可以死得其所，被做得那麽好吃，否則只能在冰櫃裏長眠，過期了再被送去銷毀。”
應長樂沒有哪天可以說過他，不再為魷魚辯論，而是向上輕踢小腿，裙子隨著踢腿的幅度揚起又落下，層層疊疊的紗擺在半空晃著。
曲楚終於清理幹凈自己的手，重摸出片濕巾撕開遞給她，青檸薄荷味的。
應長樂接過擦手，淡淡提醒道，“我發了朋友圈。”
曲楚眸光一凜，就在應長樂誤以為他會生氣出現在自己朋友圈裏，想要道歉說馬上刪時，曲楚激動講，“快，能讓我看看你朋友圈嗎?”
應長樂一噎住，把手機解鎖給他，又報上了自己的密碼，“四個零。”
“這麽信任哥哥呢？”曲楚勾唇，意味不明的笑笑，瘦長的指尖滑動屏幕，虛虛掃過照片，誇讚道，“挺好，拍得腿賊長，能給我發過來嗎？”
誇人方式千千萬，曲楚偏挑了個最挑不出錯的誇。
應長樂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圈，無情拆臺，“你自己腿長誇攝影師？”
“我樂意誇啊。”曲楚笑得痞氣十足，尾音拖長，“法律規定了不許嗎？”
應長樂奪過手機，低頭直接發給他，她其實拍了很多張，可不想讓曲楚都看到。
他倆坐在香樟樹下的長椅上，迎面的“海風”帶來濕潤空氣，光影游弋在五彩斑斕的地磚上。
在普通的工作日下午，特殊的地點，做著最尋常的事情。
可應長樂覺得非常奇妙，她喜歡這種緩慢的舒適感。
“說來沒想到，你微信好友還不少。”曲楚頭向後倚枕，偏頭看向她，“我以前一直擔心你社交障礙，現在放心不少。”
“我只是懶得說，不是不能。”應長樂漠然解釋道，也很快註意到了微信界面右下角的紅色提示：［+26］
她沒有馬上點開，而且別扭地補充講，“微信剛出那會兒，騰訊企鵝能直接導入好友，所以才有不少人。”
曲楚癱姿如若無骨，很輕的笑了一聲，戲謔道，“我知道啊，所以小長樂在緊張些什麽？”
“”應長樂桃花眼微瞇，手指點了點裙面，沒有答話。
曲楚溫潤講，“是怕我覺得你有很多朋友，所以不重視你了？”
北大醫學院精神病學優秀畢業生曲楚，有百分之九十可能性熟練背誦過《青少年心理學》。
但因其精準程度過高，應長樂只能選擇暫別科學，反問他，“你學過算命？”
曲楚漫不經心回，“學過一點兒，我有個不著調的好兄弟，專註於算命事業，奇門遁甲、九宮八卦、塔羅牌占蔔無一不通，姓顧名意，有興趣的話回頭領你去見他。”
“讓他來算？”應長樂不鹹不淡地問。
“怎麽可能，便宜死顧意這智障了。”曲楚決然否認，指尖勾著縷長發把玩，“是為了讓你知道哥哥真不是個話癆，在話癆行業裏，我排不上號，人外有人。”
應長樂眸光晦暗，嘲諷意味明顯。
素凈冷艷的臉上寫著：還有人比你更話癆？
曲楚樂了，“顧意目前在國外讀書，等他假期回來我帶你見識見識，是個你忍不住想拿抹布堵他嘴的逼逼機。說起來你不回嗎，有很多人留言了吧。”
應長樂自己不發朋友圈，也很少刷，偶爾給林故若和應謹言點讚。
她不知道自己發曲楚的照片別人會評論些什麽，更不在乎，毀譽由人說。
只是坐在正主邊看，莫名有兩分心悸忐忑。
容磊大概是被曲楚語音打精神了，最先回覆。
容磊：［人模人樣，可惜是個狗東西。］
應慎行：［已閱］
上學時間發朋友圈被點讚後，才知道誰自習課玩手機。
郝萌：［好帥呀，是戀人嗎？］
遲辰：［所以我失戀了？］
陳毅：［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。］
路沈眠：［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+1］
蔣聖：[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+11086]
遲辰是班裏的體育委員，性子開朗人緣好，怎麽鬧都不會生氣，大家都喜歡開他的玩笑。
某種意義上說應長樂很佩服遲辰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自己說喜歡，被回絕後沒有絲毫失落，坦坦蕩蕩的當回朋友。
那是自己所沒有的勇氣。
洛今的畫風很不一樣，她發：［應應你看私聊。］
應長樂切回主面板。
洛今今：［沒事吧QAQ。］
人不在：［沒事。］
洛今今：［那就好，你沒拿書包突然走了，我有點兒擔心，那我放下手機啦，你好好玩。］
人不在：［嗯。］
指腹在光滑的屏幕上摩挲片刻，應長樂直接回覆全員。
不知道是騙別人還是在騙自己。
她回：［是哥哥。］
接著把手機塞給曲楚，屏幕就那麽亮著，微弱笑意不達眼底，“我哥罵你。”
曲楚面色瞬變，沈著冷靜問，“我可以用你手機給容磊發消息嗎？”
“你用。”應長樂簡潔回，她重新捧起橙汁，清甜冰涼的液體潤過喉頭，澆不滅心裏的燃燃火焰。
曲楚在使用他人手機方面表現得相當尊重，每發一條都要自己讀出來讓應長樂確認。
“你才是狗東西！”
“曲楚哥哥比你帥一萬八千倍。”
簡直小學雞鬥嘴迷惑行為大賞。
應長樂原本和曲楚坐得極近，是他才伸手就能摸到自己腦袋的距離，越挪越遠，在快要掉下去之前直接站起來。
曲楚指尖在屏幕上飛躍，刪刪改改，拖腔帶調訕笑說，“我最喜歡曲楚哥哥了。”
“”應長樂站得筆挺，風鼓著飄逸長裙，身後是蔚藍天際與幾朵雲團。
她的影子斜長，落在曲楚身上，曲楚掀眼皮，似笑非笑的說，“不許？”
“曲楚哥哥。”應長樂粉唇翕動，清亮喚，下一瞬就冷了。
“你傻的嗎？”
“哢嚓。”
吐槽與相機提示音同時響起。
曲楚起身半跪，又拍了張，這次才滿意的把手機調轉，舉到應長樂面前，“剛剛忘了給我們小長樂拍照了，現在補上了。”
照片裏的少女唇角上揚弧度不大，可臉頰已經展出淺淡的梨渦，桃花眼瀲灩，襯得身後的日光都黯然失色。
角度找得特別好，從下往上仰拍，把應長樂本就纖細的腿部線條被拉的更長。
“果然我家大小姐就是最好看的。”曲楚當著她的面，動動手指把這圖設置成了聊天背景。
其實是再尋常不過的舉動，養孩子的人都會有這種愛好，在朋友圈發孩子的照片、拿孩子當自己頭像。
在他們看來，小朋友是自己盡心盡力照顧出的成果，值得拿出來展示炫耀。
可就是有油潑當空下來，直接把應長樂心裏那團未熄滅的火苗引得有燎原之勢。
年少時候的愛恨好像就是那麽來去匆匆，應長樂之前沒有過“喜歡”這個概念，陷在迷茫的困頓裏。
她來不及多說些什麽，容磊的越洋電話就直接砸了過來，憤怒道，“曲楚你哥混帳玩意兒，你把我妹妹給我吐出來！”
曲楚好整以暇地抄兜站在旁邊，沖她伸出手，意思明確：給我吧。
應長樂搖頭沒給，護短的冷聲質問，“你罵誰？”
“沒罵你，我找曲楚。”容磊聲線低沈嘶啞，一聽就是睡眠不足熬夜罵人的鍋，“讓曲楚這狗東西接，你為什麽要把手機給他用？他沒有嗎？”
應長樂推脫回，“曲楚不在，去買蛋糕了。”
容磊那邊沈默三秒，狐疑不決說，“剛剛是你發的？”
應長樂懶聲答，“不行？”
容磊根本不信這個邪，彼年是2013年，4g尚未普及，wifi信號更沒有覆蓋室外，接電話途中是沒有網絡信號的。
“行，那你給我重覆一下你剛剛怎麽罵的，說不出來我明天就飛回帝都錘死曲楚這個智障。”容磊氣急敗壞。
按了免提外放，曲楚清楚的聽到一切，他口型說，“給我吧。”
應長樂晃頭，風好像都停止了，她吞咽下唾液，以絕佳的記憶力覆述。
冷冰冰的、沒什麽感情，可越是這樣的腔調，傷害性越大。
“你才是狗東西！”
“曲楚哥哥比你帥一萬八千倍。”
有的話在短時間內默誦過許多次，脫口而出時自然的可怕，“我最喜歡曲楚哥哥了。”
曲楚饒有趣味的聽著這段單方面碾壓的對話，用視線刻下應長樂每個有趣的片段。
“”許是無法接受沈默寡言的妹妹突然變成了小話嘮的事實，容磊震驚的半分多鐘沒有說話。
他粗重的呼吸聲被話筒放大，最終嘆著氣講，“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是我有錯，居然讓你接觸到了曲楚，他人挺好，但不妨礙他狗。掛了吧，我們斷絕兄妹關系七天，你去找你買蛋糕的曲楚哥哥吧，你親哥得去抱你嫂子靜靜了，拜拜。”
容磊搶先半步切斷通話，生怕再聽見應長樂扔什麽深水炸彈。
提示的電音扯著思緒回籠，應長樂仰頭沖空中長噓氣，換好寡淡神色後，才望向曲楚。
她總能在那雙深邃溫柔，噙了笑意的眼睛裏找到自己，好像是長久的住了下來。
曲楚站得懶散，帶著理所當然的自信，“就知道小長樂會護著哥哥。”
應長樂對此不置可否，光明正大的用目光去描摹曲楚的英俊臉龐。
太多人誇過她聰明，應長樂直到現在才肯承認，是聰明的，她在很短的時間裏學到了暗戀不被發現的精髓，靈感來源是遲辰。
拋掉羞澀怯懦這種會被看破的情緒，坦然應對就好。
反正兄妹相稱，說喜歡曲楚又何妨？
曲楚輕笑，彎下腰去刮她的鼻子，“沒白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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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霧附著在杯壁上，又被外圍的塑料袋暈開來，握著時候能夠感覺到在捏一團水，寒意沁在指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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摸出張獨立包裝的濕巾撕開，邊擦手，邊語氣悲涼的感慨道，“其實也不怪我們，都是魷魚的錯，誰讓它軟體動物，而我們家游樂場又以服務游客為基準，提前抽了勉強可以當作骨頭的薄膜橫呢。”
“”應長樂長睫毛輕顫，忍不住歪頭對他講道理，“沒有買賣，就沒有殺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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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長樂眼尾微挑，“魷魚聽了都得站起來謝謝你。”
“那可不。”曲楚點頭，似笑非笑的說，“多虧我們幫忙，它才可以死得其所，被做得那麽好吃，否則只能在冰櫃裏長眠，過期了再被送去銷毀。”
應長樂沒有哪天可以說過他，不再為魷魚辯論，而是向上輕踢小腿，裙子隨著踢腿的幅度揚起又落下，層層疊疊的紗擺在半空晃著。
曲楚終於清理幹凈自己的手，重摸出片濕巾撕開遞給她，青檸薄荷味的。
應長樂接過擦手，淡淡提醒道，“我發了朋友圈。”
曲楚眸光一凜，就在應長樂誤以為他會生氣出現在自己朋友圈裏，想要道歉說馬上刪時，曲楚激動講，“快，能讓我看看你朋友圈嗎?”
應長樂一噎住，把手機解鎖給他，又報上了自己的密碼，“四個零。”
“這麽信任哥哥呢？”曲楚勾唇，意味不明的笑笑，瘦長的指尖滑動屏幕，虛虛掃過照片，誇讚道，“挺好，拍得腿賊長，能給我發過來嗎？”
誇人方式千千萬，曲楚偏挑了個最挑不出錯的誇。
應長樂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圈，無情拆臺，“你自己腿長誇攝影師？”
“我樂意誇啊。”曲楚笑得痞氣十足，尾音拖長，“法律規定了不許嗎？”
應長樂奪過手機，低頭直接發給他，她其實拍了很多張，可不想讓曲楚都看到。
他倆坐在香樟樹下的長椅上，迎面的“海風”帶來濕潤空氣，光影游弋在五彩斑斕的地磚上。
在普通的工作日下午，特殊的地點，做著最尋常的事情。
可應長樂覺得非常奇妙，她喜歡這種緩慢的舒適感。
“說來沒想到，你微信好友還不少。”曲楚頭向後倚枕，偏頭看向她，“我以前一直擔心你社交障礙，現在放心不少。”
“我只是懶得說，不是不能。”應長樂漠然解釋道，也很快註意到了微信界面右下角的紅色提示：［+26］
她沒有馬上點開，而且別扭地補充講，“微信剛出那會兒，騰訊企鵝能直接導入好友，所以才有不少人。”
曲楚癱姿如若無骨，很輕的笑了一聲，戲謔道，“我知道啊，所以小長樂在緊張些什麽？”
“”應長樂桃花眼微瞇，手指點了點裙面，沒有答話。
曲楚溫潤講，“是怕我覺得你有很多朋友，所以不重視你了？”
北大醫學院精神病學優秀畢業生曲楚，有百分之九十可能性熟練背誦過《青少年心理學》。
但因其精準程度過高，應長樂只能選擇暫別科學，反問他，“你學過算命？”
曲楚漫不經心回，“學過一點兒，我有個不著調的好兄弟，專註於算命事業，奇門遁甲、九宮八卦、塔羅牌占蔔無一不通，姓顧名意，有興趣的話回頭領你去見他。”
“讓他來算？”應長樂不鹹不淡地問。
“怎麽可能，便宜死顧意這智障了。”曲楚決然否認，指尖勾著縷長發把玩，“是為了讓你知道哥哥真不是個話癆，在話癆行業裏，我排不上號，人外有人。”
應長樂眸光晦暗，嘲諷意味明顯。
素凈冷艷的臉上寫著：還有人比你更話癆？
曲楚樂了，“顧意目前在國外讀書，等他假期回來我帶你見識見識，是個你忍不住想拿抹布堵他嘴的逼逼機。說起來你不回嗎，有很多人留言了吧。”
應長樂自己不發朋友圈，也很少刷，偶爾給林故若和應謹言點讚。
她不知道自己發曲楚的照片別人會評論些什麽，更不在乎，毀譽由人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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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磊：［人模人樣，可惜是個狗東西。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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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萌：［好帥呀，是戀人嗎？］
遲辰：［所以我失戀了？］
陳毅：［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。］
路沈眠：［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+1］
蔣聖：[醒醒，你根本沒戀過+11086]
遲辰是班裏的體育委員，性子開朗人緣好，怎麽鬧都不會生氣，大家都喜歡開他的玩笑。
某種意義上說應長樂很佩服遲辰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自己說喜歡，被回絕後沒有絲毫失落，坦坦蕩蕩的當回朋友。
那是自己所沒有的勇氣。
洛今的畫風很不一樣，她發：［應應你看私聊。］
應長樂切回主面板。
洛今今：［沒事吧QAQ。］
人不在：［沒事。］
洛今今：［那就好，你沒拿書包突然走了，我有點兒擔心，那我放下手機啦，你好好玩。］
人不在：［嗯。］
指腹在光滑的屏幕上摩挲片刻，應長樂直接回覆全員。
不知道是騙別人還是在騙自己。
她回：［是哥哥。］
接著把手機塞給曲楚，屏幕就那麽亮著，微弱笑意不達眼底，“我哥罵你。”
曲楚面色瞬變，沈著冷靜問，“我可以用你手機給容磊發消息嗎？”
“你用。”應長樂簡潔回，她重新捧起橙汁，清甜冰涼的液體潤過喉頭，澆不滅心裏的燃燃火焰。
曲楚在使用他人手機方面表現得相當尊重，每發一條都要自己讀出來讓應長樂確認。
“你才是狗東西！”
“曲楚哥哥比你帥一萬八千倍。”
簡直小學雞鬥嘴迷惑行為大賞。
應長樂原本和曲楚坐得極近，是他才伸手就能摸到自己腦袋的距離，越挪越遠，在快要掉下去之前直接站起來。
曲楚指尖在屏幕上飛躍，刪刪改改，拖腔帶調訕笑說，“我最喜歡曲楚哥哥了。”
“”應長樂站得筆挺，風鼓著飄逸長裙，身後是蔚藍天際與幾朵雲團。
她的影子斜長，落在曲楚身上，曲楚掀眼皮，似笑非笑的說，“不許？”
“曲楚哥哥。”應長樂粉唇翕動，清亮喚，下一瞬就冷了。
“你傻的嗎？”
“哢嚓。”
吐槽與相機提示音同時響起。
曲楚起身半跪，又拍了張，這次才滿意的把手機調轉，舉到應長樂面前，“剛剛忘了給我們小長樂拍照了，現在補上了。”
照片裏的少女唇角上揚弧度不大，可臉頰已經展出淺淡的梨渦，桃花眼瀲灩，襯得身後的日光都黯然失色。
角度找得特別好，從下往上仰拍，把應長樂本就纖細的腿部線條被拉的更長。
“果然我家大小姐就是最好看的。”曲楚當著她的面，動動手指把這圖設置成了聊天背景。
其實是再尋常不過的舉動，養孩子的人都會有這種愛好，在朋友圈發孩子的照片、拿孩子當自己頭像。
在他們看來，小朋友是自己盡心盡力照顧出的成果，值得拿出來展示炫耀。
可就是有油潑當空下來，直接把應長樂心裏那團未熄滅的火苗引得有燎原之勢。
年少時候的愛恨好像就是那麽來去匆匆，應長樂之前沒有過“喜歡”這個概念，陷在迷茫的困頓裏。
她來不及多說些什麽，容磊的越洋電話就直接砸了過來，憤怒道，“曲楚你哥混帳玩意兒，你把我妹妹給我吐出來！”
曲楚好整以暇地抄兜站在旁邊，沖她伸出手，意思明確：給我吧。
應長樂搖頭沒給，護短的冷聲質問，“你罵誰？”
“沒罵你，我找曲楚。”容磊聲線低沈嘶啞，一聽就是睡眠不足熬夜罵人的鍋，“讓曲楚這狗東西接，你為什麽要把手機給他用？他沒有嗎？”
應長樂推脫回，“曲楚不在，去買蛋糕了。”
容磊那邊沈默三秒，狐疑不決說，“剛剛是你發的？”
應長樂懶聲答，“不行？”
容磊根本不信這個邪，彼年是2013年，4g尚未普及，wifi信號更沒有覆蓋室外，接電話途中是沒有網絡信號的。
“行，那你給我重覆一下你剛剛怎麽罵的，說不出來我明天就飛回帝都錘死曲楚這個智障。”容磊氣急敗壞。
按了免提外放，曲楚清楚的聽到一切，他口型說，“給我吧。”
應長樂晃頭，風好像都停止了，她吞咽下唾液，以絕佳的記憶力覆述。
冷冰冰的、沒什麽感情，可越是這樣的腔調，傷害性越大。
“你才是狗東西！”
“曲楚哥哥比你帥一萬八千倍。”
有的話在短時間內默誦過許多次，脫口而出時自然的可怕，“我最喜歡曲楚哥哥了。”
曲楚饒有趣味的聽著這段單方面碾壓的對話，用視線刻下應長樂每個有趣的片段。
“”許是無法接受沈默寡言的妹妹突然變成了小話嘮的事實，容磊震驚的半分多鐘沒有說話。
他粗重的呼吸聲被話筒放大，最終嘆著氣講，“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是我有錯，居然讓你接觸到了曲楚，他人挺好，但不妨礙他狗。掛了吧，我們斷絕兄妹關系七天，你去找你買蛋糕的曲楚哥哥吧，你親哥得去抱你嫂子靜靜了，拜拜。”
容磊搶先半步切斷通話，生怕再聽見應長樂扔什麽深水炸彈。
提示的電音扯著思緒回籠，應長樂仰頭沖空中長噓氣，換好寡淡神色後，才望向曲楚。
她總能在那雙深邃溫柔，噙了笑意的眼睛裏找到自己，好像是長久的住了下來。
曲楚站得懶散，帶著理所當然的自信，“就知道小長樂會護著哥哥。”
應長樂對此不置可否，光明正大的用目光去描摹曲楚的英俊臉龐。
太多人誇過她聰明，應長樂直到現在才肯承認，是聰明的，她在很短的時間裏學到了暗戀不被發現的精髓，靈感來源是遲辰。
拋掉羞澀怯懦這種會被看破的情緒，坦然應對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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